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郎绍君:漫谈美术史叙事(中)(3)

标签:创意语录日期:2016-02-29 07:20小编:丑的拖网速热度:

  今天的美术史研究,已经突破了体制性的思想限制,观念与方法趋于多元。但妄牵依然存在,不过改变了形态而已。举例说,在“黄宾虹热”中,黄氏画和画论也被深奥化甚至神化。如说他画的每一笔、每一点都是“太极”。太极是什么?《易·系辞上》说是万物之原,孔颖达注疏说,太极就是天地未分之前的原始混沌之气;《朱子语类》说“太极只是一个浑沦的道理,里面包含阴阳、刚柔、奇偶,无所不包。”黄宾虹给学生讲笔法时,是画过一个太极图,意思说笔法就像太极图一样,有逆来顺往,有刚柔、波折的变化。这本是一个简单的用笔操作的道理,但归之为每一笔都是太极,是“混沌元气”,就神秘化、玄学化了。当下流行的评论文字,特别是评论当代艺术的文字,多有类似的理性妄牵,或妄牵中国玄学,或妄牵西方哲学。对此,我们要警惕。

  理论与问题设想如何与历史现象、历史材料取得内在的统一,是美术史叙事的最大难点之一。现在很多论文,都是在预设之后,然后找例子去证明,不在求证方面下功夫。历史是复杂的,任何谬误、假相、俗劣都可以找到一些例子来证明它们是“对”的或“好”的。古今以来的冤假错案,都能找一些“理由”和“证据”。艺术史研究,如果简单的用一般套个别,不顾艺术家与艺术作品本身的个别性、丰富性,缺乏真切的感知,或者只根据模糊多义的画论语言、玄奥的哲学语言,做随意的判断,只会造成浅薄与谬误。人们谈中国画,喜欢说画中有“道”,笔墨有“生命精神”。但那“道”是什么,笔墨如何体现“生命精神”,很少有切实的论述。艺术是有文化生命的东西,这是它与非生命之物的巨大区别。这个特点决定了艺术史研究与一般历史研究的区分。黄宾虹论画,说明画“枯梗”,清画“柔糜”;学石涛学不好会流于“江湖”,学“四王”学不好会坠入“市井”。江湖、市井、枯梗,柔靡,都和人性人品有关,但又不等于人性人品。审美过程与道德伦理相关,真与善相关,但道德训诫不就是艺术,真不等于善,善也不等于真。我们追求历史的客观性,是在追求一种真实,争取重构的还原性,但我们不可能做到真的“还原”与完全的真实。然正是在追求真与还原的矛盾过程中,才显示出理性的力量和感性的魅力,彰显着艺术研究的独特性和价值。总之,我们要追求追求理性的光辉,另一方面,也要防范理性的妄牵和虚妄。两个方面都是我们要注意的。

  理性把握和情感表达

郎绍君:漫谈美术史叙事(中)

  《历代名画记》

  美术史和一般历史的重要区别,是美术史相对强调情感的价值。艺术是一种心理活动过程。其创作或欣赏,都带着一定的情感。美术史的叙事,交织着情感与理性。研究者可以有偏好,可以动情,允许选择这样那样的趣味。这是艺术审美的本质所决定的。但艺术史研究又是理性活动,要求求真求是,冷静分析与阐释。这样,美术史写作如何把握理性和情感的关系,如何把握分寸,就是件至关重要的事。章太炎说作研究要“断情感、汰华辞”,对美术史叙事也是箴言,情感表达过分,堆积华丽的词藻,很可能会失去客观态度,偏离事实;但叙事语言要生动,阐释要热情,态度要鲜明,是不可少的。宗白华的美学文章,优雅,含蓄,像散文诗那样耐人尋味,是现代语言,又有古文般的简练与书卷气,感情色彩晰然可见。但这不是滥情,而是情与理的融汇,这种融汇似乎更贴近了传统美术本身。李泽厚、刘刚纪主编的《中国美学史》,思想多出自李泽厚,执笔者是刘纲纪。李泽厚在第一卷的《后记》中谈到书的缺点,说“文字不够理想,有些单调累赘。”李、刘二位先生都给我们上过课,李先生的叙述情理并茂,生动活泼,刘先生的叙述精谨,逻辑清晰,但确有“单调”之处。中国古代的画论画史,讲究史论兼容、情理融汇、有识有悟,从《历代名画记》到《石涛话语录》,莫不如此。美术是形象的,美术史叙事的文字,也应继承和发扬这一传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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