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年”还在过,传统佳节依然在继续。继上一期“春联专版”之后,“江河源”副刊再推出二期“年俗专版”,与读者朋友一起,品味和享受传统佳节的绵长韵味。
——编者
砸冰声中话新年
土族人的春节从腊月初八就已经开始了。腊八的太阳一升起来,阿吾旦主就叫上妹子吉然索,领上小侄女天英索,冲着河滩出发了。虽是清晨,到河面上刨冰块的人们已经忙活开了。吉然索看到好友花索带着侄子尕多也披着霞光来了,她笑着冲花索招了招手。
没过多会儿,旦主已经砸了十几大块晶莹剔透的冰,吉然索和花索一块一块挑选。她俩除了挑那形状好看没有杂着河沙的冰块,还会举起冰块朝着太阳看,认真地瞧一瞧那冰块中气泡的形成。土族人认为冰块中的气泡可以预示来年庄稼的收成,如果气泡中形似麦粒的多,说明来年麦子、青稞丰收,如果气泡中形似豌豆的多,说明来年豌豆丰收。
吉然索拿起一块冰,咬了一口,吃得嘎嘣响,又掰了一块给花索,花索摆摆手,笑了,“不行不行,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牙。”一旁的旦主又一锤砸了下去,笑看着吃冰块吃得不亦乐乎的吉然索,“每年砸冰都要吃冰块,那冰块真有那么好吃吗?”
阳光照在阿吾旦主砸起的冰块堆上,那冰块反射着万道金光,像极了无数块美丽的天然水晶。这无数道美丽的水晶光芒又照在了阿吾旦主的身上,吉然索不由赞叹:“哇!阿吾!瞧你一身光芒,多像个天神下凡!”
这时,一直在一旁滑冰的天英索和尕多齐齐摔在了冰面上,正互相指责着对方。吉然索忙奔过去,扶起两个孩子,拍拍她们身上的冰渣,“怎么样?没摔疼吧?”
天英索抢道:“我就说不要太快不要太快,尕多不听嘛!”
尕多噘着嘴,委屈地看着吉然索道:“她自己不带冰车,也不肯排队等一会儿,非要我带着她。要是我一个人,怎么会摔倒?”
吉然索笑了,柔声道:“不就是摔一下嘛,有什么大不了的,阿姑小时候和花索阿姑滑冰,连门牙都磕掉过。遛冰就不能怕摔!怕摔是永远遛不好冰的。”说着将他俩的小手握到了一起。没过两分钟,两个孩子又有说有笑了。
两位阿姑继续挑选冰块,装进草编的背篼里。
人们把冰块背回了家,分别供奉给神佛,供献于田地里,供放在房顶的四角,院墙的四角,还有院门外的粪堆上。看见小孙儿旦主供献在院墙角的冰块,阿爹嘴里一直念念有词:“希望来年是一个丰收的年景。”
每年打冰块,阿吾旦主都要多打半背篼,回家放到铁桶里。到了晚上,冰块化了,阿妈达兰就要用消融的冰块水撒一锅豆面搅团,全家人可以一饱口福了。
“三大麻钱一骨朵蒜,尕磨里磨下的豆面,油泼辣子油泼蒜,辣辣地吃一顿搅团。”一首传统“花儿”里这样唱道。在过去,豆面搅团是土族人的家常便饭,如今则截然相反,吃一顿豆面搅团形同过去过年吃水饺一般新鲜。现在,人们家里除了白面,就是大米,而且是精加工精制作的食品。长此以往,难免显得有些单调。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,对过去的粗粮还是热衷,留恋不舍,不时地做上一顿。有人说青海人不会吃,把好端端的面倒入锅中搅作一团,烧熟了,分明是糨糊,却硬要说成是饭,彻头彻尾的懒汉之举。怎么说呢,这话也不算错,搅成糊糊固然如此,要不怎么叫做“搅团”呢?但绝不是糨糊,亦非懒汉之举。做搅团有许多必不可少的工序,做好了,清爽可口,的确好吃,为人们所偏爱。当人们连着吃了几顿油腻食物,感到厌倦时,端起一盘清淡无比的“搅团”下肚,又是何种感受,恐怕到了这会儿,人们会赞不绝口。
做搅团有许多讲究,所用面粉必须是粗粮,在彩虹镇就是豆面,万不能用小麦面,否则,就会做成糨糊,正好应了前面的话。根据中医理论,黑豆性味甘、平、无毒。有活血、利水、祛风、清热解毒、滋养健血、补虚乌发的功能。豆乃肾之谷,黑色属水,水走肾,所以肾虚的人食用黑豆是有益处的。黑豆对年轻女性来说,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。彩虹镇人最喜欢吃用豆面做成的“搅团”,黑豆面被视为上乘。
阿妈达兰已将冰决消的水倒入了锅中,旦主在灶前烧起了火。许久没下雪了,柴火干得很,没几下功夫,水便烧开了。阿妈往锅里加入了少许碱面,一边搅和,一边将豆面均匀地撒入。搅豆面是力气活,一直不停地搅,直到把面搅作一团,不沾锅底为适中,然后尽力搅拌,谨防面团藏在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