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报:胡蝶代表了千千万万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,有一点点文化,一点点姿色,一点对爱情朦朦胧胧的向往,和逐渐膨胀的虚荣……正如丁帆所言,从农村进入城市的少女胡蝶,哪怕是在收破烂的贫民窟里栖身也要追求现代物质文明的脚步,那一双从不离脚的高跟鞋,既是她对美的追求的象征,同时也是她试图摆脱农耕文明枷锁的一种仪式。我想知道的是,您写这些人物的心理,尤其是胡蝶,自己满意吗?
贾平凹:世上什么事情都在变,人的情感不变。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,内心最深处的波动是一样的。而且每个人都在为他人反映出整体的不同部分。看到了别人的善其实是我们的善,看到了别人的恶,其实是我们也有恶。《极花》中写那个叫胡蝶的女人,何尝不是写我自己的恐惧和无奈呢?
读书报:作品中的人物,无论是买了胡蝶的黑亮,还是被拐的胡蝶、訾米,竟没有一个人物特别令人生厌。看到后来,连我也爱上了这个村子,虽然它贫穷愚昧,却有让人割舍不断的东西。作品让人思考农村的凋蔽,思考文明的社会仍然有如此荒唐野蛮的诸多事件发生,却没有激愤和尖刻。您是以怎样的心态写作?
贾平凹:当风刮来的时候你能怨怪树叶的飘零吗,能怨怪花草倒伏吗?写作是你能明白历史的整体又不明白你个人的具体,都知道人总是要死的,但当亲戚朋友突然去世又都悲痛不已。《极花》是一个关于拐卖的故事,但我并不单纯只写这个故事。
读书报:“减法”式的写作,对您来说是否也有格外的体验?
贾平凹:《极花》是我最短的长篇吧,因它就集中写了一个女人被拐卖后的禁闭的情况,它不可能写得长,把事情说完就行了,虚张声势的东西没有必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