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思湉喜欢给布娃娃设计衣服,一个人常常沉浸在手工活里。
每个周末不上学,杨思湉会在家学习打扫卫生。
30岁那年,杨明涛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。当年9月20日,隔着县医院厂房的窗户,“接生婆”告诉他,得了个女娃娃。
送走道喜的亲朋好友,杨明涛终于忍不住露出喜悦:6月刚提拔为国企副科级干部,9月就当了爸爸。关上门,他跟妻子刘琴说了心愿:“等女儿会叫爸爸了,就努力升正科。”
不过,让杨明涛万万没想到的是,做了7年父亲,他从未听女儿喊过一声“爸爸”,取而代之的仅是大拇指轻触嘴唇两下(手语“爸爸”)。
直到前年,从老家盘县来到省城贵阳,杨明涛从国企辞职跑黑车养家。他的愿望也随之改变了。
杨明涛认为女儿的未来有无数的可能,她可以做设计师、摄影师、画家、艺术家。
杨思湉和父母交流不畅时,着急地哭了。
“小棉袄”不会哭
女儿杨思湉出生在杨明涛单位的小医院。杨明涛记得,女儿出生时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落地就“哇哇”大哭,反倒安静极了,直到医生抓住她的小脚颠倒过来,又在她的小脚丫子上拍了几下子,这孩子才“哇”地哭了一声。
当时这并没有引起杨明涛和妻子刘琴多想。沉浸在有个贴心“小棉袄”的喜悦中,杨明涛是最高兴的一个。但很快,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。六七个月大的孩子都喜欢有声音的玩具,杨思湉则恰恰相反,会响的东西吸引不了她,有光亮的才能引起她的注意。
女儿8个月大时,刘琴带着她回四川老家探亲,无论亲戚拿铃铛摇晃,还是对着她反复拍手,女儿都没有反应。“是不是耳朵有问题?”刘琴第一次想到了耳聋。回家后,她和丈夫商量着带女儿去医院做检查。
爱美是小女孩的天性,杨思湉用画笔偷偷画的指甲油。
杨思湉喜欢玩电脑,妈妈不准她玩,她很会撒娇。
安耳蜗也听不见
“先天性神经性耳聋。”在重庆的大医院,夫妻俩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。
紧接着,他们又带着女儿去昆明做检查。检查得在深睡眠中进行,刘琴抱着女儿一动不动,只有眼睛在有波浪线的仪器和女儿贴满小管子的脑袋上观察,一坐就是2个小时。
结果还是一样。刘琴望着怀里若无其事的女儿,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火,对着她的小屁股一阵拍打,边拍边喊“你为什么听不见?”这之后,她又心疼地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夫妻俩开始考虑医生的建议——做人工耳蜗。
在昆明,几项检查一一通过,杨明涛就等着手术签字。没想到,术前筛查的最后一项未达标。“安了耳蜗也听不见。”夫妻俩听不懂那些医学术语,就明白是这么个意思。
曲靖、昆明、贵阳、重庆、北京,从杨思湉8个月到5岁,杨明涛和妻子频繁在这几个地方的大医院打转。北京301医院一名专家告诉杨明涛,“女儿听不见是中枢神经出了问题,就好比墙体里坏掉的暗线一样,无法修缮。”
去医院检查耳朵时需要深度睡眠,妈妈就一直陪着她熬夜,当她困了就要把她摇醒。
看到父母吵架时,懂事的杨思湉会比划一个“心”,用手语“劝架”。
为了女儿辞职
无奈接受现实,杨明涛和妻子决定带女儿去聋哑学校。
其实早在女儿1岁确诊时,杨明涛就把全省的聋哑学校查了个遍,有舞蹈队、烘培班、工艺美术、服装设计教学的贵阳市盲聋哑学校进入他的选择。
2014年,女儿到了上小学的年纪,他递上了改变命运的辞职信。
在老家盘县,杨明涛和妻子都是国企盘江集团的正式员工,杨明涛马上就要升为正科级干部,他打听了一下,一年收入有近20万。下了班,夫妻俩一起回到单位分的两居室,家具电器一一俱全,大米粮油也是单位发,他们还以为这样安稳的日子会过一辈子。“贷款买房都没想过。”杨明涛和妻子总觉得,有单位这把大伞遮蔽,足以保护他们和女儿。
而离开这把“大伞”,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,为了女儿。
杨思湉喜欢和弟弟玩捉迷藏。
杨思湉从书本了解这个有声的世界。
跑黑车养家
辞职仅仅是第一步。
杨明涛早已打听清楚,这所学校可以一直读到高中甚至职业教育。这就意味着,他要给女儿在贵阳安一个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