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瓦房店许屯镇的许屯村，有个叫西铭工艺的家庭手工作坊，这里藏着一段可上溯百余年的泥塑故事。经历了4代人的传承，受“泥人张”影响的泥塑艺术，在这里衍生出具有大连乡土特色的泥塑风格。西铭作坊的坊主陈晓光，今年46岁，一身都市打扮的他，依然为自己保留着农民身份，陪着96岁高龄的爷爷守着已有112年历史的家族老宅。有趣的是，尽管家传的手艺是泥塑，但作坊的主业却不是泥塑，而是出口欧盟的手工艺品。对此，陈晓光解释说：“我把泥塑当成家族文化来传承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它作为谋生的手艺。”
“泥人张”技法在大连返璞归真
日前，记者见到大连民间泥塑艺人陈晓光，他正在把玩一件刚做好的泥塑作品。一只翠绿的蝈蝈蹲在枝干上，姿态灵动。“我把树枝做成了笔筒，准备送给朋友。”陈晓光说，他的泥塑作品很少外售，大多送给了朋友，“一人独乐不如众乐嘛。”
陈晓光家族的泥塑手艺，渊源很深。“我是跟爷爷学的手艺，老人家96岁了，还很硬朗，兴起时，也会对我做的东西进行指点。”陈晓光说。他的爷爷陈熙崑，是跟其岳父王紫霖学的泥塑。而王紫霖当年在北京皇城根东华门做地毯生意，也是名艺人，跟“泥人张”的徒弟甚有交情，闲暇时艺人们之间切磋技艺，因此也捏得一手好泥人。
有趣的是，从王紫霖传下来的泥塑艺术，在陈家却从没当成赖以谋生的主业来做。“我的爷爷奶奶都会捏泥塑，是他们业余文化生活的主要消遣。我的爷爷对我说，当时他岳父王紫霖传给他技艺时，曾这样说‘技不压人，多会门手艺肯定饿不着’。”陈晓光说：“小的时候爷爷教我捏泥塑，也这样说，‘学个手艺，可以防备落魄的时候讨不到饭吃’。”
尽管从不以泥塑谋生，但这个书香门第之家却很偏爱泥塑艺术。“我爷爷曾经这样说‘泥人张’捏的是泥人，那咱就捏点儿别的吧。”陈晓光告诉记者，他的爷爷虽然从小生在许屯，但18岁就离开家乡在都市谋生，对乡土很留恋，向往田园生活，因此在泥塑艺术上喜欢捏农庄的昆虫草木。
记者了解到，陈晓光也秉承了爷爷的艺术风格，喜欢创作乡间的昆虫草木。蓄势待发的螳螂、翩翩欲飞的蝴蝶、蠕动躯壳的蜗牛、振翅鸣响的蝈蝈、笨拙寻食的瓢虫、站在青皮萝卜上的蝗虫……陈晓光的泥塑作品充满着返璞归真的意境。虽然在制作过程上，仍然遵循着“泥人张”的传统工艺，但是陈晓光并没将作品入窑烘烧，而是让其自然干，也不施彩绘，以自然底色追求淡雅之美。
百年老宅里的文化传承
在大连，有家族几代人传承传统的民间艺人，祖上多数是以技艺谋生的，而许屯陈家却是不多见的例外。这其中的故事要从他家的老宅说起。这处老宅是112年前陈晓光的祖太爷陈作玺所建，陈作玺是许屯当地人，清朝举人。中举后在家丁忧三年，此后并未做官，但享有功名。其子陈祖舜（陈晓光太爷）曾是当地税官，其孙陈熙崑（陈晓光爷爷）成年后闯荡北京，在民国北京的金融界扎根。
几经岁月蹉跎，几代人繁衍生息，都没有让老宅空守。“我爷爷现在还住在里面。”陈晓光告诉记者，经历了100多年，老宅目前只剩下三间，但依然还能看到原本的风貌。“这房子家里人重修过，但窗户不是原来的了。”不过值得庆幸的是，这处112年的建筑遗存，内里依然人丁兴旺，家族遗风犹存。“我的父亲不怎么做泥塑，但颇通音乐、绘画。”在这个传统的家族中，艺术修养、文化修养是历代人的生活追求。
“尽管祖辈们在传手艺的时候，都是出于以防生计无着的未雨绸缪，但实际上这门手艺之所以能传下来，还是缘于对文化艺术的喜欢。”陈晓光说，所以，他做泥塑，也和祖辈们一样属业余文化消遣。“喜欢，就做着玩，与朋友一起分享，其乐融融。”记者了解到，陈晓光的儿子目前没有跟父亲学泥塑，但对绘画颇为爱好。“传艺要顺其自然，我不逼他学泥塑，但是艺术修养必须有。”在陈晓光看来，手艺当中是文化，传承手艺说到根上是传承文化，手艺可以失传，文化不能丢，因为文化在，手艺就还能再生。(王春燕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