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圣彼得堡,我站在波罗的海海边,望着天空,望着大海,捡拾着曾经熟读而闪亮的诗行,我想,普希金可曾在这里这样久久孤独地伫立,这样久久地凝视着远方么?他创作《致大海》时,可曾是在这海边在这风中凝视着那汹涌的波浪,有力地说道:“再见吧,自由奔放的大海!/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的眼前,/翻滚着蔚蓝色的波浪,/和闪耀着娇美的容光。/好像是朋友忧郁的怨诉,/好像是他在临别时的呼唤,/我最后一次在倾听/你悲哀的喧响,你召唤的喧响。/你是我心灵的愿望之所在呀!/我时常沿着你的岸旁,/一个人静悄悄地,茫然地徘徊,/还因为那个隐秘的愿望而苦恼心伤!”记得我曾多少次对着那个砖块录音机,深情地朗诵这些句子。还有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》里的诗句:“假如生活欺骗了你/不要悲伤/不要生气/熬过这忧伤的一天/请相信/欢乐之日即将来临”。
事实上,我们每个人,从一个孩子,到长成一个成熟的人,在漫长的生命历程里,都已不知不觉地被生活欺骗过。普希金曾被生活欺骗过,他自己也曾假想过,他说过“假如生活欺骗了你”这样的话。
纵使是被生活欺骗,诗人也不会有所谓的“成熟”,他的心理,他的情绪,常常会停在一处不走,难以释怀。普希金的爱情满足了所有人期许的“男才女貌”。可惜他的妻子,却希望更可以是“男财女貌”。这是诗人的悲哀。据说,他的妻子公开表示对他的诗歌不感兴趣。结婚之后,普希金陷入了困境。要博得这位美人的欢心并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,这需要大量的精力、时间和金钱。为了维持婚后的体面生活,普希金不得不靠借贷来度日。在他结婚的头四年里,欠债已达6万卢布。在随后的两年里,不仅没有还掉以前的债务,反而越欠越多,临死前已达12万卢布。债务压得普希金抬不起头来,应酬使他丧失了宝贵的写作时间。
普希金的妻子娜达丽娅喜欢舞会,喜欢首饰,也喜欢招蜂引蝶。这时丹特斯利用自己是外国人的身份,及沙皇的信任和人们对他的宠爱,对娜达丽娅穷追不舍。而娜达丽娅也被他的青春魅力所吸引,因而对他的追求和放肆不但不加以拒绝和阻止,反而非常乐意接受,觉得很快乐。后来虽然丹特斯与娜达丽娅的大姐叶卡捷林娜结了婚,但其实孕育着一场更大的风暴。丹特斯利用自己现在是姐夫的合法身份,更加大胆放肆地追起娜达丽娅来。面对这样“贤惠”的妻子和无赖的连襟,普希金纵有诗歌才华,此时也无济于事。除了决斗,他毫无选择,于是,他发起决斗挑战,并确定了极其残酷的条件:双方射击的距离只有十步,并且在第一次双方都没有射中对方之后,决斗再重新开始,直到有一方倒地为止。伟大的诗人就这样死在了情敌的手里,普希金成了她妻子美丽姿色和轻佻行为的牺牲品。
对美好生活的追求,浪漫纯真的个性,在不尽如人意的现实世界面前,注定了是一个悲剧。普希金不会也不应该如普通人一样,对现实低头,委曲求全,而是高贵地离开这个世界,这是诗人完美的幸福。在另一个世界,普希金成了保全自己品格和尊重自己信仰的神,他的灵魂是不灭的。
普希金的墓由一座石方和立在石方上的尖塔形的拱门组成,普希金的家人也都葬在他的墓旁,在通往普希金墓地的小路旁立着一块白色木牌,上面写着普希金著名的诗句:“宁愿让那无知觉的躯体/全身被人唾遍,我仍一心向往/安寝在这亲切地方的旁边。”人们说,当年只有37岁的他好像预先知道死神已经临近,到此安葬母亲时他曾向修道院交付了10卢布银币,买下了母亲墓旁的这块墓地,并写下了这首诗,表达了死后要和母亲安葬在一起的心愿。10个月后,诗人已伴随在母亲身旁。
普希金逝世于圣彼得堡。在冬宫广场东侧,莫伊卡运河的南岸,那是普希金最后的居住地,现在这里是普希金故居博物馆,是俄罗斯科学院经典作家陈列室普希金文学研究所。遗憾的是当我来到这里时,这里正在修整。带着在普希金故居博物馆里买的普希金塑像,走向列宁格勒火车站,带着些许遗憾——最后变成了一种惆怅,我就是这样离开了普希金故乡的。